锦文兄与我的《红楼梦》之辨
作者:汤锦诚 《红楼梦》又名《石头记》,是清代文学家曹雪芹先生历经十余年艰辛,完成的一部家族文学著作,是中国文学宝库中一部经典名著。我外祖父翟本槐先生三代收藏文物,属安徽省最大的收臧家之一,家中收藏有一部祖传的《石头记》(红楼梦)。抗日战争时期,外祖父不甘当亡国奴,放弃埋藏在北王韦昌辉宗祠后花园地下的万贯家财和大批青铜器、铁画,以及已经装好33个集装箱的官窑瓷器,仅携带了这部传世之作《石头记》(红楼梦)和100余幅名人字画,率全家老少三代20余口流亡八省,最终将这部古典名著保存下来。日本人侵占芜湖后,将北王韦昌辉宗祠拆毁,挖地三尺,抢走我母亲家所有珍藏,并将北王韦昌辉宗祠改成马厩。 1961年,外公翟本槐先生蒙冤去世,外婆陈家缘为了保护这套家传珍宝,亲自由芜湖老家护送到北京,将《石头记》(红楼梦)传给我母亲收藏。每天晚上,我和锦文兄一左一右躺在爸爸的两旁,聆听爸爸断章取义的给我们读这部伟大的著作;清晨,爸爸就会将这部著作藏到我家碗柜下的破箱子里。 1966年,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国,《红楼梦》被打成资产阶级大毒草。为了让广大群众深入批判《红楼梦》这部大毒草,六建公司机关特意借来一部《红楼梦》影片在机关大院礼堂中播放,锦文兄立即带着我们跑去看热闹;因造反派叔叔、阿姨把守着礼堂大门不让孩子们进入,我们只好扒在礼堂窗外上向里面窥看;最后总算有个机会溜进礼堂,正巧看到黛玉焚稿和贾宝玉哭灵那一段情节,凄凄惨惨令人伤感。虽然,我们已经知道这是一部很坏的影片,但也不觉流下伤心的眼泪。由此,我们兄弟对《红楼梦》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情,我回到家中偷偷翻阅这部传奇之作,因年纪小、又是繁体字,很多字都不认识;于是我就请教锦玲姐的满族同学关丽红,请她帮我解释薜蟠吟唱的打油诗中两个令人费解的字,不想平日待人温和的关姐羞的满面赤红,非但未给我做出合理的解释,反而柳眉倒竖叫我不要再看这种淫书,否则告诉我父亲教训我;我讨了个没趣,只好作罢。 此时,六建机关宿舍大院老三届成立了东风野战师红卫兵团,他们响应毛主席“破四旧、立四新”的最高指示,在机关大院内开始抄家运动,南灰楼黑五类王大妈、黄作民阿姨家先后被抄,大量的文物和金银首饰被红卫兵没收拉走。锦文兄怕东风野战师红卫兵会突然向我家开刀,要是搜出大毒草《石头记》(红楼梦)那将是罪上加罪,为了保护家族免受伤害,锦文兄亲手烧毁了这部祖传的《石头记》(红楼梦)及父母收藏的大批古典文学书籍,甚至将穆道良大哥送我的红剑、黑马丽等各色珍贵的热带鱼都倒在水池子里淹死。 1976年,我高中毕业,时大姐锦玲在湖北郧阳支援三线建设、锦文兄在东北建设兵团支援边疆建设,按国家政策我应该留在父母身边。但因我当时看作家浩然所写的《艳阳天》和《金光大道》两部小说中了邪,非要到农村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因而,我主动报名要求下乡插队,并定下“铁心务农”的决心。临行前,我的六弦琴老师、北京吉他王杨大林(著名电影音乐评论家、央视3台戏曲音乐部《音乐桥》栏目“世界优秀电影音乐赏析”系列节目嘉宾主持人)先生赶来送我,他将新华总店发给他们职工的一套《红楼梦》作为礼物送给我留作纪念;因此我特别珍惜这套失而复得的伟大古典著作,时刻将它带在身边苦读不缀,就是在农村拉牲、赶车时亦手不释卷。一日,我们村二小队李队长向我借阅这部《红楼梦》,但我舍不得借给他,就将一套《鲁迅全集》借给了他。几星期后,我去找李队长要书,才发现《鲁迅全集》已被他当了马粪纸,弄得我哭笑不得,但值得庆幸的是那套《红楼梦》被保护下来。由于我在农村插队时细读了几遍《红楼梦》,对其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我不再认为它是一部大毒草、一部淫书;而是将其视为一朵文学奇葩和一块美玉。 1978年,我回到北京;当时,锦文兄已经从东北兵团病退回北京,他也喜欢《红楼梦》,并反复读颂过多遍这部名著;由于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时常对《红楼梦》进行讨论。锦文兄是文学才子,尤其记忆力惊人,他能默颁《毛泽东选集》和《战争论》大部章节,其对《红楼梦》中的诗句更是倒背如流,并以“雪竹”为笔名开始写诗。锦文兄认为:《红楼梦》归根结底就在一个“情”字,而全书的宗旨就是“任凭流水三千,我只取一飘而饮”的贾宝玉爱情专一思想;什么“金玉良缘?”那不过是高鹗对事实的歪曲。所以锦文兄认为高鹗所续的后40回是败笔;而曹雪芹所写的前80回才是高质量的文学著作,每次讨论都能令他陶醉。而我却被高鹗撰写的第97回“林黛玉焚稿断痴情,薛宝钗出闺成大礼”和第98回“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病神英泪洒相思地”文学魅力所倾倒,每读一遍都催人泪下,难怪王文娟一折越剧“焚稿”唱红大江南北,引动多少痴情男子向王文娟射去比丘尼爱情神箭。为此我被高鹗的春花妙笔所征服,成为高鹗的崇拜者;所以我认为高鹗的后40回写得更加精彩,是纯文学;而曹雪芹的前80回似有隐言,颇有史家味道;作为读者,我们讨论的是其文学造诣,并非去研究《红楼梦》中的家族隐情。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兄弟俩互不相让,几乎每日必争、每日必吵,时常争的面红耳赤。为了坚持各自己见,我们兄弟俩丝毫没有退让之意,甚至伤了兄弟的情份,使得家无宁日。大姐锦玲则笑我俩是“杞人忧天”的书痴,为何要为古人操心?何不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孰是孰非一时也难得分辨,为保持家庭和睦,只有来个“糊涂僧判糊涂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任凭它去。 一日,中国广播民族乐团的二胡演奏家冯先生来家坐客,我抱着对音乐的好奇向他征询道:“怎样才能算理解音乐呢?”冯先生反问我道:“你听什么乐曲时最动感情?”我答曰:“每听《二泉映月》、《洪湖水》我都觉得伤感、悲凄;我在农村插队想家时,就爱哼这两首曲子,只要一哼就泪流满面。”冯先生解释说:“这说明你己经听懂了这两首曲子的音乐语言;反言之,若一首曲子并不能引起你的激情和共鸣,并感到闹心,证明你没有听懂这首曲子的音乐语言。”一次,我去北京美术馆参观一位抽象画大师的作品展览,我问这位艺术大师:“怎样才能理解你这些抽象画作品的内在思想和含意呢?”他笑道:“你看明白了,就是懂了我的思想和含义。”然而,我始终未看明白他画的真实含意,而别的观者大概与我颇有同感,因而都匆匆由这个展馆转到其它展馆去了;致使抽象大师画前观者寥寥无几,仿佛他唱的是一首“阳春白雪”,而大家却只懂“下里巴阳”。虽然我没有看明白抽象大师的画,但从他的解释中我得到了一种启发,任何一种艺术都有其艺术语言,尤其冯先生的精僻解释更增加了我对文学艺术的认识。如今,我已经认识到自己对《红楼梦》的文学知识的欠缺,如果没有曹雪芹的前80回文学铺垫,哪里会有高鹗后40回的情痴呢?锦文兄见我有所觉悟道:“文学实际上就是人学”,曹雪芹写的是家族血泪史,字里行间透着一把辛酸泪;更重要是他笔下的人物栩栩如生,各个都是血肉精灵,读其仿若置身其中,故而更添了几分情感。尤其曹雪芹将社会现状刻画的沐漓尽至、字字珠玑、章章文彩,无不令人拍案称绝。曹雪芹是用心血谱写了一曲人生历程,但因受文字狱之苦,故而不得不将真(甄)言隐去,用假(贾)语村言;因而《红楼梦》前80回更耐人寻味,并有研究价值。 1984年,我在中国机械工程师进修大学工作,我校学员四川自贡市教委主任张九珍先生来京拜访我,顺便邀我同他去东城区拜访红学泰斗周汝昌先生,我得以亲耳聆听了周老先生的教诲;1987年,我与《红楼梦》电视连续剧主编周雷研究员共同创办了“中国太平洋历史学会民间文化艺术分会”,并邀请了“中国曹雪芹研究会”顾问孔祥泽先生为我会顾问。由此,我有了更多的机会向这些红学、曹学大师们请教疑惑,使我们的研讨范围越来越广。想起昔日与锦文兄的讨论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但却觉得是人生一大乐事,快哉! 在红学、曹学家们的影响下,我开始认真研究《红楼梦》,既然作者曹雪芹以“假语村”来写《红楼梦》,必然是一部家族隐史,既然作者姓曹,那这部家族史一定和曹姓有关。为此,我的忘年交曹钥轩老先生专程将其河北《曹氏家谱》送来让我研究,通过这部家谱可知,曹家上溯可至江西进贤县源头;下至关外曹雪芹家族,章章目目可考,曹钥轩老先生十八世高祖与曹雪芹高祖是亲兄弟。但曹雪芹所述的是那段家族史呢?这却让我很费解。鉴于清康乾时期的残酷文字狱,作者绝不会写本朝历史,所以我最初认为作者讲的是明朝开国功臣安国公曹良臣、宣宁侯曹子泰、怀远侯曹兴、景川侯曹震家族的故事,并加以深刻的研究。 据《明史》记载:曹良臣,安丰(安徽寿县)人,随朱元璋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明洪武3年(1370年),封为宣宁侯(县治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凉城县东北淤泥滩村);明洪武5年(1372年),曹良臣战死,追封安国公,其子曹子泰承袭宣宁侯。明洪武26年(1393年),明凉国公蓝玉谋反,宣宁侯曹子泰(同年,宣宁县被撤销,县民被迁徙到安徽凤阳中都。)、怀远侯曹兴、景川侯曹震均被卷入“蓝玉案”中而被抄家处斩,明初曹氏三个封爵全部被废除。所以我认为:曹雪芹是以《红楼梦》讲述前朝的家族历史,因宣宁县已经废除,所以曹雪芹将故事发生地确定在皖南宣城,因明代宣城称“宁国府”,又称“宣州府”,是南京首都的南大门,这就是南京贾家的源头。我还在宣城泾县母亲翟玉华祖籍《泾县县志》宣纸介绍中查到有关《红楼梦》的佐证。 1996年4月1日,我应安徽泾县副县长李志高副教授之邀考察泾县桃花潭(母亲祖籍,李白别王伦之处)、云岭新四军总部、茂林镇皖南事变发生地,并参观了中国红学研究会会长吴组缃故居,我与吴组缃前辈成为小同乡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我在考察之间阅读了《泾县县志》及乾隆年间重修的《小岭曹氏族谱》,据《小岭曹氏族谱》序云:“宋末争攘之际,烽燧四起,避乱忙忙。曹氏钟公八世孙曹大三,由虬川迁泾,来到小岭,分从十三宅,此系山陬,田地稀少,无法耕种,因贻蔡伦术为业,以维生计。”曹大三继承了前人蔡伦的造纸技术,经过实践创造出一种洁白纯净的纸,因这种纸集散地在州治宣城,故名“宣纸”。小岭曹氏家族生产的宣纸专供御用,被称为“露皇宣”和“白鹿宣”,所以身为皇亲国戚的宁荣二府贾家也能分享使用这种上乘纸的殊荣。因而,曹雪芹才会在《红楼梦》第38回、第42回里用生动的笔触描写宣纸,并称其为“雪浪笺”、“雪浪纸”。雪浪含义为“洁白”,经周汝昌、启功等红学家们考证,均认为“雪浪笺”、“雪浪纸”为宣纸中的生宣。若曹雪芹没有居住过南京、不熟悉曹家宣纸,其岂能在书中如此详细的描述曹宣的好处呢。我将这一研究观点介绍给在座的县委副书记李光发、副县长李志高和国家文物局专家罗哲文、谢辰生等,谢老说:“现在《红楼梦》研究观点众多,你的研究不失为一个论题。” 我经过研究发现,作者曹雪芹、高鹗的名字才是故事主题。比如:曹雪芹的名字翻译过来就是:“阴曹地府的血案;如同案板上的芹菜任人宰割。高鹗的名字应该解释为:“高屋建瓴都是谎言,鹗应读“讹诈。”而读者所知道的书面上作者曹雪芹和高鹗实际是假语中的历史雷同人名;而甄言隐去的作者就是故事的内容。《红楼梦》与《金瓶梅》一样,在文字狱时代都没能留下真是的作者姓名,所以才是一个“梦”。然而,锦文兄已经作古,使我失去了一位随时可以讨论《红楼梦》的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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