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源 江门日报 两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编者读到了美国著名华裔女作家汤婷婷教授的作品《女勇士》中的一个故事，大概的内容是：父亲的妹妹(文中“我”的姑姑）与丈夫新婚即远别，承受着丈夫远赴美国旧金山谋生的孤独，不久，被人强暴发生怀孕事件，不见容于村民、集体到其家侵害辱骂这个“扫帚星”并声称要她死。处在极度恐惧屈辱中的“姑姑”最终在猪圈里生下孩子，并携带新生儿投井自尽……读这部小说时，我并不知道作者是新会人，但故事中的风俗场景和人物语言让我产生了如此熟悉的感觉，认定她写的就是广东省江门地区的事，从此非常关注作者。 我所知道的是，汤婷婷创作的大量素材都取自于故乡，《女勇士》是一部夹杂着大量史实、传奇故事以及母亲口述和作家丰富想象的作品。在汤婷婷笔下，祖先、故国，是那么遥远、古老而神秘。因为其作品的丰富内涵以及对于东方女性形象的颠覆性塑造，汤婷婷成为美国华裔文学家中的代表性作家。其成名作《中国佬》（China Men，1980）曾于1981年获颁国家图书奖的小说奖，另一部回忆录《女勇士》（The Woman Warrior，1976）亦为她赢得了全国书评家协会的非小说奖。1997年，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为其颁发“国家人道奖”。 今年9月，汤婷婷获得2008年度美国国家图书奖的“杰出文学贡献奖”，颁奖典礼于11月19日在纽约举行。（本报10月20日曾有报道）。编发这则消息时，我才知道对汤婷婷未曾谋面却一“见”如故的原因，原来，她就是家乡人！ 据了解，汤婷婷的父亲汤思德是古井镇古泗村仁和里人。1925年，汤思德由新会远赴美国，先在洗衣店打工，后来自己开店。母亲是助产士。1940年10月27日，汤婷婷生于加州斯托克顿，在八兄妹中排行第三，却是父母在美国生的第一个孩子。 汤婷婷也曾经两度回到新会省亲寻根。近日，编辑约请本报记者深度采访了汤婷婷第二次回乡时全程陪同拍摄采访的新会一中退休教师、时任新会侨网主编的陈传和，以及两度接待汤婷婷的堂兄汤国安。 （李夕菲） 两度回家乡省亲 1984年10月，汤婷婷首次回到故乡。1984年，汤婷婷随美国作家协会到北京出席中美作家会议，会后与丈夫到广州和新会访问、探亲与寻根。 尽管曾在作品中无数次描写和想象过中国，但直到1984年10月，汤婷婷才首次到访祖国。访问给汤婷婷留下了强烈的印象。故乡的乡亲们几乎每个人都声称是她的亲戚。当地的作家们用豪华的酒席款待她，还把镇上最新的旅馆里最好的房间留给她。 2006年11月，在广东省侨办的协助下，汤婷婷偕同丈夫再次踏上了回乡省亲之路。当时，陈传和全程陪同汤婷婷一行，并负责拍摄采访。虽然是两年前的事情，但陈传和对汤婷婷回乡省亲的细节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汤婷婷十分和蔼，就像一个回家探亲的游子，和陪同人员有说有笑，完全没把自己看作是名人。” 当年，汤婷婷是应暨南大学100年校庆邀请回来讲学的，她希望趁此机会回家乡看看。11月5日，汤婷婷与丈夫Earikingston，在省侨办冯子源副处长、暨南大学卫景宜教授等的陪同下，回家乡新会古井镇省亲。新会外事侨务局钟国安、戴健松等领导，代表新会区政府宴请汤婷婷一行。上午10时，汤婷婷一行来到新会迎宾馆。当时她66岁了，见到乡亲，十分高兴。她能说少许的广东话，交谈时多用英语，要翻译员翻译。她和蔼地问钟国安：“我家乡人民生活好吗？”钟国安说：“你家乡的人民生活都好，古井镇近几年来工业发展很快，很多大企业都落户古井，今年古井镇还被评为全国千强镇。”接着钟国安介绍了新会近几年来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情况，还着重介绍新会旅游景点建设发展很快的情况，希望汤婷婷带家人回来旅游观光。汤婷婷听了很高兴，表示过两年带妹妹及家人一齐回来，让大家都看看家乡的新面貌。虽然每次对话都需要通过翻译，但汤婷婷不嫌麻烦，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来了解新会的发展情况和家乡人民的生活。 用古井话和亲人拉家常 汤婷婷匆忙吃完中午饭，约12时左右，就急着要回到家乡古井镇泗冲村仁和里。 汤婷婷的堂兄汤国安是村老人协会会长，今年72岁，头脑很清健，回想起两年前和堂妹见面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当时，汤国安接到侨务局的通知，得知汤婷婷准备回乡省亲，他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好觉。自从1984年第一次见面，到2006年再次见面，已经有20多年没见面了，不知堂妹的身体是否还好？ 当天一早，汤国安就在老屋门前等候。兄妹相见，格外高兴。汤婷婷紧紧握着堂兄双手，用地道的古井话介绍说：“这个鬼佬，是我老公。”大家听了，忍不住都笑起来，没想到汤婷婷这样诙谐，更没想到她在美国出生能学到这样纯正的乡音。“亚亭，身体还好吗？”汤国安拉着妹妹的手问长问短。“还好，只是近来工作忙，要全世界演讲，没空回来探望你们。”他们兄妹用古井话拉家常，完全不用翻译。 汤婷婷拿出写有地址的10多封信封给堂兄，希望常有书信来往，又拿出几封利是送给亲人，还在屋厅里拜了祖宗。两年多来，汤国安已经多次寄信给汤婷婷，信的内容都是问候在美国的亲人，希望他们多回来。 拜祭祖先和南宋皇室祖宗 离家不远就是汤氏宗祠。汤婷婷拉着丈夫来到祠堂门前照了相，看见旁边有一口井，用英语对丈夫说：“我妈妈常提到这口井，有一次打水断了绳，很艰难才捞回水桶。”美不美，家乡水。有人拿水桶打了一桶水上来，汤婷婷夫妇蹲下，郑重地用家乡的水洗手。 接着，汤婷婷与丈夫进入祠堂，恭恭敬敬地拜祭祖先，表达自己不忘根，不忘本，永远怀念自己的祖宗。 汤婷婷告别汤氏宗祠，前往霞路村耿光堂拜祭南宋皇室祖宗。耿光堂后座，正面供奉祖宗，两侧悬挂宋朝历代皇帝肖像，末代皇帝是赵昺。1279年，南宋在新会崖山亡国，陆秀夫背少帝赵昺投海殉国。宋太宗赵匡义的第十一世孙、上柱国大夫赵逊崖投海殉国前把两个儿子托给琼州太守林玄辅抚养，留下宋皇室后裔。皇室后裔经过数百年繁衍，在古井霞路建立皇族村，并于明末清初兴建祠堂——宋宗室亲臣赵公祠（耿光堂）。 耿光堂占地面积约3100平方米，建筑面积1576平方米，原为四进三天井，现存三进两天井，是一座颇具特色的典型岭南厅堂式建筑。汤婷婷认真细致地看着耿光堂的一石一木。耿光堂正门前的阶梯两边有圆形抱鼓石，大门口有方形门墩石，花岗岩门匾上刻有“宋宗室亲臣赵公祠”八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大门两边的墙壁上还绘有七幅色彩斑斓的瓷彩壁画，其中的双龙戏水图，画工精细，栩栩如生，大有呼之欲出之势。汤婷婷称赞耿光堂的建筑艺术彰显皇族风范，令人叹为观止，还说当地对历史文物保护得很好。 当今古井镇霞路村的赵姓村民都是宋朝太宗皇帝的后裔。汤教授的母亲赵英兰也是皇室后裔。汤婷婷可算是宋朝皇室的外甥女。她在祖先神位前敬上仙香，又在赵昺肖像前拍照留念。临别时，陪同汤婷婷来新会的暨南大学教授卫景宜风趣地拉着汤婷婷的手说：“我要同宋朝公主合影。”她俩在耿光堂前拍照留念。 和家乡人有约 汤婷婷看到陈传和一路上辛苦地为他们拍摄，于是对陈传和十分热情。她通过翻译员告诉陈传和，20多年前，她回过古井，看见了家乡的水牛，倍感亲切。牛为家乡人辛勤劳动，养育了乡亲。她曾和水牛合影，留下珍贵照片。现在，她又回到家乡了，她要求去看看那头水牛。 乡亲们立即带她来到牛栏里，一头大水牛正在休息。它还很年轻，肯定不是20年前的那头牛。汤婷婷夫妇站在水牛旁边观看了很久，陈传和连忙走到汤婷婷前面，拿起相机，不停地按动着快门，汤婷婷再次留下了与家乡水牛的合影。 不一会便到了下午3时，省侨办领导还在等着接见汤婷婷。汤国安及众乡亲一直送汤婷婷一行到村口。临别依依，汤婷婷与乡亲一一握手，再次表示两年后将带亲人回来与乡亲见面。 今年11月，汤婷婷获得了2008年度美国国家图书奖的“杰出文学贡献奖”，美国的多所著名大学都邀请她演讲，有时甚至一天演讲两场。虽然工作繁忙，但汤婷婷没有忘记和乡亲的约会。11月24日，她叫妹妹回来探望乡亲，并通过妹妹问候乡亲们，并再次和家乡人民相约：2009年11月左右，她将和兄弟姐妹们一齐回到家乡，探望乡亲们。 作品多写华侨异国奋斗历程 据介绍，汤婷婷自幼爱好文学，她的母亲是一位讲故事的能手，她从母亲那里听到许多有关中国的神话和传说、戏剧情节、中国风俗习惯及有关她的祖先们飘洋过海、希望在国外发财致富的传奇式经历。她将这些内容和材料结合起来，创作了三部传记性的长篇小说，因而蜚声美国和欧洲文坛。 汤婷婷常感到有一种使命感在驱使她，她说：“我的使命是把美籍华人的故事带到美国文学中去。过去，在美国文学里，中国人的形象是被丑化了的。我要通过自己的笔和作品提醒人们：美国的开发、文明和繁荣是和美籍华人的努力分不开的，他们为这些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和血的代价，现在他们还在继续贡献着他们的智慧和力量。他们应当像美国的欧洲移民一样，受到与美国人同等的重视，而不应该被视为是‘外国人’。” （本报记者 谢富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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